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纳瓦尔：最糟糕的境况是缺乏自尊
问：
你曾说过，「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境况是缺乏自尊。」为什么这么说？
纳瓦尔：
缺乏自尊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。
我不想冒犯任何人，但我观察那些不喜欢自己的人，他们的处境很艰难，因为他们总是与自己抗争，和自己在内心搏斗。面对外部世界已经足够困难了。
永远不会有人比你自己更爱你自己。如果连你自己都在挣扎和内耗，外部世界就会变成无法跨越的难关。
很难说为什么有些人会缺乏自尊。可能是基因造成的，也可能是环境因素所致。我觉得，很多时候是因为他们在童年时期没有得到无条件的爱，而这种缺失会在内心深处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们。但无论什么原因，自尊的缺乏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限制因素。
有一个很有趣的观点：在某种程度上，自尊就是你与自己之间的「声誉」。
你随时都在观察自己，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，你也有自己的一套道德准则。每个人的道德准则各不相同，但如果你无法遵守自己的准则，尤其是你要求别人也遵守的那个标准，你的自尊就会受到损害。
因此，提升自尊的一种有效方法，或许就是严格地遵守自己的道德标准。设定一个清晰的原则，并认真地去践行它。
另一个提升自尊的方法可能是为他人做一些事情。
回想我自己的人生，那些真正让我感到自豪的时刻，其实非常罕见。而且往往并非大家想象的那些，比如获得物质上的成功，或者学到了什么特殊技能。那些让我真正感到自豪的，恰恰是我为自己所爱的人或事做出牺牲的时刻。很讽刺，但事实就是这样。
虽然这是通过一种显性的心理练习得出的结论，但我相信在潜意识层面上，我也在记录着这些感受。这告诉我，即便我并未被别人所爱，创造爱的途径就是给予爱，通过奉献与责任来表达爱。
因此，我认为这样的行动能够迅速提高你的自尊感。
问：
你提到牺牲，这一点很有趣。经常听人说：「为什么为了我的工作要牺牲这么多？」其实，这更多的是拿你不太想要的东西，去换取你更想要的东西，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牺牲或付出代价。
如果自尊意味着你的行动与内在价值观保持一致，特别是在困难的时候，我很好奇，那些更具有自省精神、更讲究诚信的人，是否要付出更多的代价？毕竟他们肩负着更沉重的内心成本。
纳瓦尔：
是啊，如果讲道德能轻松赚钱，那人人都会去做。所以，道德在某种程度上必然意味着牺牲。但这种牺牲也可以被理解为是放弃短期利益，以换取长期利益。举个例子，「美德」其实就是一套信念，如果社会上的每个人都去遵守这些美德，最终结果就是实现所有人的双赢。
如果我诚实，你也诚实，我们之间就能更顺畅地合作，更轻松地互动，因为我们彼此信任。即便社会上偶尔有些骗子，只要骗子不占多数，一个高信任度的社会总体来说会更繁荣。我认为大部分美德都是类似的道理。
比如，我不去勾引你的妻子，你也不去勾引我的；我不会抢走桌子上的所有食物……遵守这些规则，我们才能更好地相处，创造双赢的局面。
博弈论里最著名的游戏是「囚徒困境」，但「囚徒困境」描述的是一个充满背叛和欺骗的环境。在那个情形下，稳定的纳什均衡就是所有人都互相欺骗。唯一能实现双赢的囚徒困境，就是长期重复的博弈。但现实社会中，更普遍的其实是「猎鹿博弈」。
在「猎鹿博弈」中，如果我们合作，就能猎到一头大鹿，每个人都有丰盛的晚餐；但如果我们不合作，每个人只能独自猎兔，只能获得少量食物。
这个游戏存在两个稳定均衡：一个是所有人都选择猎兔子，各自温饱；另一个是大家齐心协力猎鹿，共同富足。
因此，一个高信任度的社会，其实就是一个更有美德的社会。在这样的社会里，我能放心地与你合作去猎鹿，信任你会准时到场，认真工作，并公平分配收益。
因此，我们渴望生活在一个所有人都有各自的美德，并认真践行这些美德的社会里，那样我们都将受益。但我要强调的是，这种美德的践行并非必须为别人而牺牲，你完全可以为了自己去践行这些美德。这会提升你的自尊，也会吸引更多有美德的人靠近你。
问：
也就是，我必须思考，「我是否愿意跟自己这样的人去合作？」
纳瓦尔：
对，就是这个意思。如果你是一个长期践行美德的人，你就会吸引其他同样诚信、践行美德的人。但如果你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，迟早你会发现自己身边只有唯利是图的人，那样的生活绝对不会好过。
这也类似著名的棉花糖实验，虽然最近这个实验的结论受到了质疑和复制危机的冲击，但它的核心结论依然成立：牺牲短期利益换取长期利益。事实上，很多所谓的美德，本质上都是长期的、自私的理性选择。
内容来自2025年6月，纳瓦尔接受Youtube博主Chris Williamson访谈时的答问。
本篇文章来源于微信公众号: 冯仑风马牛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