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点晓事︱包容就是进步

/秀域董事长李晓宁

这几天最大的震撼性新闻是苹果CEO库克正式出柜,宣布自己是同性恋。他在彭博社《商业周刊》发文,坦露自己的肺腑之言:“我自豪我是同性恋,我认为这是上帝给我的最好礼物。”“如果听到苹果CEO是同性恋,将有助于人们善待同性恋,给感到孤独的人一些安慰,或鼓励人们坚持平等,对我来说牺牲隐私是值得的。”——即使在开放的美国,宣布自己是同性恋也需要勇气。对于出类拔萃、在社会最顶层的精英人士出柜就更是艰难,库克是个英雄。

关于同性恋,和大家一样,以前看不懂,想不明白,甚至认为是变态,看到同性恋的人内心也多半是讽刺和取笑,甚或有些可怜。但20096月的最后一个周日,我在纽约偶遇同性恋大游行之后,态度发生了转变。

那是我第一次到美国,整个旅游团完全是偶遇,导游也不知道当天有游行造成曼哈顿第五大道封路,导游问大家:“你们要去看一下吗?”大家兴奋地尖叫,这次美国行算是大赚了!拿相机的,拿手机的,一下车大家鸟散状找自己的视觉冲击去了。

游行队伍阵容很大,几条街都是,他们是列队游行的,男同一组,女同一组,偏男方的女同都是骑哈雷出场的,偏女方的女同仍然斯文漂亮。男同中有直接穿女装的,有的第一眼看见真的好恶心,花裙子但仍然有胡子,穿三点式,奇装异服,浓妆艳抹,有的特漂亮,有的挺丑;有的看起来文文静静,仍然穿着普通的男装或普通的女装,安安静静地走在队伍里,和大家无异。

游行队伍的两侧全是游客,好多人都在兴奋地拍照,我们这个团在人缝里挤来挤去,专找“另类”的拍照。令我惊讶的是,每个游行的人,只要你拍照,都高高兴兴大大方方和你合影。那些做过变性手术的人,会得意地挺胸撅屁股摆好Pose让你拍个够。他们更加兴奋,似乎在向世界宣示主权。拍着拍着,突然觉得猥琐的是我们,不是他们!他们的笑容真诚,态度坦然,他们勇敢,他们勇敢大力凛然的样子,似乎立刻赴死都无所畏惧,他们只是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人生态度亮出来。想想我们敢吗?而我们却跟着后面取笑一帮勇敢、坦荡、敢爱敢恨的人。被他们毫不做作的行为、灿烂真诚的笑容影响,觉得自己那样偷窥、自私、嘲笑、讥讽的态度好卑鄙。我把手机上拍的所有照片都删了,第一个回到车上。拍下他们照片的我们本意是想拿回去炫耀,甚至取笑这一群人的存在,但是经过他们的眼神,他们的行为,他们灿烂的笑容,才知道他们内心其实和我们没区别,无非是他们喜欢的跟我们喜欢的不一样,但是他们却比我们更勇敢,因为他们承受更大的压力。拿这一帮勇敢者的照片,去炫耀去取笑,不正是证明我们的自私卑鄙吗?

好不容易等齐了兴奋的团友,大家全部争先恐后地分享自己的战果。大家发现我一张照片都没照,以为我是烦这一幕,纷纷问我“看着不舒服吗?”我说:“大家不觉得不正常的是我们吗?”大家都搞不懂我这么“深沉”的话啥意思,也没空搭理我,继续去分享猎艳回来的照片。

经过同性恋大游行之后,我开始去理解同性恋。歌手达明一派黄耀明2012424日出柜时的那句话:“希望有一天,我们自己爱的人,不需要你们的批准。”黄耀明出道二十多年,一直被人猜测是否同性恋,在艺人这个圈子里,二十多年之后,他终于在舞台上说出这样一句宣言,这句话让我好感动。是啊,他们爱谁,是他们的事,对你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,为什么我们不理解?相信我们大家最熟悉的同性恋歌手就是张国荣,他的伴侣唐鹤德在他离去十年之后一直孤单影只。去年4月,冰岛总理携夫人应李克强总理邀请中国进行访问,这是中国政界首次接待国家元首同性夫妇,如何称呼冰岛总理及其夫人,为中方出了个大难题。著名作家白先勇(国民党将领白崇禧的儿子)在年近70的时候宣布自己的性取向……这些名人不断地提醒我们,同性恋人群是社会群落的一个分布,他们在我们要承担的喜怒哀乐之外,更加多地要承担着社会给他们的压力。

尼泊尔是全世界唯一规定人有三种性别的国家;佛教说佛是“非男非女”;医学说:同性恋占比5%。也就是说你要是认识100个成年人,有5个是同性恋,这个比例比我们想象的大。当我理解同性恋之后,我开始了解他们。慢慢地在生活中接触一些同性恋朋友,这里面有将性取向压抑在心里,不愿意表达的,也有坦荡表达出来的,我发现他们大多心思细腻,内心坚强,他们善于在不同人群中处理一些矛盾,可能是上帝对他们的偏爱,让他们既懂男人又懂女人,同性恋大多非常聪明,才思敏捷,极度富有想象力,有的人甚至天赋异秉,在影星、歌星、艺术家、设计师、化妆师、画家中比较多。库克出柜后,网上有人盘点科技界同性恋名人,发现同性恋在科技界和政界也非常出色,这似乎在证明同性恋是上帝的宠儿。

丹麦、荷兰、加拿大、美国、瑞典、冰岛、德国、阿根廷、挪威、比利时、克罗地亚、西班牙、新西兰、法国,这些国家目前都承认了同性恋婚姻,说句心里话,我如果真的看到中国有同性恋结婚多少还是会不适应,但对他们的理解代表着社会的包容和进步。朋友的孩子二十多岁,明显的性取向和我们不一样,但是父母不愿意承认,孩子也没有表态,我们这些当叔叔阿姨的(包括他的爸爸妈妈)内心不是理解,而是着急,甚至有些同情。当我内心有这种想法的时候,我都会去想一下在纽约看到的那一幕。希望自己能更多地去理解他们了解他们,给他们更大的包容。一个人的生活方式,只要对第三方没有伤害,他的生活都应该被尊重和认可。同性恋和异性恋没有什么差别,同样有海誓山盟刻骨铭心的爱情,同样争争吵吵,同样相亲相爱。调查显示:可能因为要共同抵抗世俗的偏见,同性婚姻比异性婚姻更为持久稳固,他们对爱情的坚守更加勇敢。

我们可以接受好多人对动物的感情和依赖,为什么不可以接受人对人的依赖?不知道中国什么时候会批准同性恋婚姻,在这样的世俗压力下,每一个同性恋者都比我们勇敢,试着用坦然的目光去面对他们,不歧视不讽刺,就是我们人格的进步。